Summary:失明的某一晚。
Percy做梦,色块斑斓堆叠填补每一片漆黑,它们像雾霭朦胧,模模糊糊笼罩刺痛的眼球。亚马逊张开无底巨口,夏风又浓又热,上游密林窸窣,泥土埋藏尸骨。
他半醒时喉咙干涩胃里滚烫,后背一层冷汗,纱布安抚地贴着眼皮。枪药与尘土远离战场的温床愈发稀薄,邻床伤兵像四足动物垂死呻吟,呼吸浑浊,低微苦痛。
中校嗅到夜晚的沉闷味道,寂静与嘈杂搏斗撕咬,泪水和血填满罅隙。有人替他掖了掖被角,发潮的棉织物蹭过下巴。
这指掌粗糙,骨节上疤痕细细凸起。Percy捉住那只手,黑暗使这触感更粗糙更坚硬。他认得他。
“Costin。”
“Fawcett。”
Henry反射性点头,声音低了八度又沉甸甸的,如同果子饱满挤出裂口。Percy偏过脑袋,枕头上汗渍深深浅浅。他曲拢手指,Henry没动,像头温顺凶猛的猎犬。
“Manley呢。”
“火化了。”Henry闷声回答,“骨灰昨天送走。”
“嗯。”Percy舌根下翻涌酸苦,他舔舔肿胀的牙膛,“你怎么样。”
“还好。”
Henry松松肩膀,阴影浮动,“你呢。”他干巴巴地开口。
“还好。”他知道他在问什么,“眼睛暂时受了点影响。”
Percy听到叹息,而Henry一定挑着眉摇摇头。
月光亲吻黑暗,他眼前仍旧夜幕盎然,深黑均匀扩散遥遥领先,Percy某一刻忘了颜色的姓名只清楚它无边无垠铺展图景。
“Fawcett。”Henry抬手擦掉他前额的汗,漏网之鱼浸润纱棉。
Percy绷直嘴角。
Henry捏捏他掌心,指腹的老茧剐蹭指蹼,“你该再睡会儿。”他说。
“凌晨两点?”
“两点半。”
Percy动了动脑袋,头发又湿又乱。他突生烦躁,一粒种子破壳蓬勃生长,而Henry掐着蔓藤连根拔起。
“我们马上要回去了。”
“我们已经回来了。”Henry更正,“你在想什么。”他短促一笑。
Percy沉默,Henry皱起眉毛,“Fawcett?”
他掘开他声音里的不确定,踌躇发酵,困惑酝酿时飘散着新鲜的味道。Percy能想象出Henry的面容,高高的颧骨像苍白的礁石。
“Costin,你记得那女巫吗。”
Henry愣了愣。
“她对你说了什么。”Percy问。
“我忘了。”他叹了口气,“别告诉我你还在想。”
“我还在想。”
Henry握紧他,他手心发潮湿,Percy分不清是凉是暖。
“没什么好在意的,”他无奈道,“她不过是以你的个人经历为参照。”
Percy揶揄,“你记得住别人的却记不住自己的?”
“我只记得你的,中校。”
“令人惊讶。”
“那预言对我来说算不上新闻。”
“印象深刻。”
Henry压着他的关节,“她的话不会产生任何影响,能产生影响的只有个人决定。”
Percy指尖抖了抖,他迟缓地蹙眉。
“别想了,Fawcett。”Henry凑近,难得没有半点酒气。他把他的手塞回棉被底下,理匀被芯,“好好睡一觉,你大儿子明早过来。”
“Jack。”
“对。”
Percy露出半个微笑,心脏笨拙有力地跳动。他额头挨上胡茬茂密,嘴唇缺水起皮,Henry鼻息滚烫。湿润的呼吸扫过,那块皮膏发热发痒,皮囊下血液黏糊糊流淌。
“谢谢,Costin。”
“不客气,Fawcett。”
END
我要好好学习了(飙泪)
考试期间是不是容易掉极圈orz